中国家政行业乱象:黑中介泛滥行业标准缺乏
北方叫“小保姆”,南方叫“小阿姨”,相关的称呼还有“保洁”、“月嫂”,有的也叫“小时工”。
她们的工作岗位就在每一位社会成员的面前,牵连着两个甚至多个家庭,关系着全社会最基本的幸福指数。
但,在此前,她们的个人职业发展上升到国家宏观战略时,却总是被无意识的遗忘。
她们就是家政服务员。
一切正悄然发生变化。
9月1日,国务院颁布了“家庭服务业新政”,指出家庭服务业“对于增加就业、改善民生、扩大内需、调整产业结构具有重要作用”,提出了“解决就业、发展产业、成为国民经济新增长点”的期望。
这意味着,在“十二五”期间,家庭服务业将成为解决社会稳定、经济转型等国家根本性问题的重要抓手之一。
“刀耕火种的低级形态”——这是一位从业人士对家政行业现状的评价。公司的管理问题、诚信问题、规范问题……家政服务员的素质问题、培训问题、权益问题……
诸多问题纠缠在一起,让家庭服务这个在中国仅仅发展了20年的弱势行业,长期匍匐在地上。
新政已出,家政行业能否堪重任?错综复杂的行业乱象能否依势得解?
理想与现实的距离,究竟有多远?
家政业:江湖之乱
在家政公司的接待室里,梅阿姨和雇主已经闹做一团。
“你是催乳师吗?按摩手法根本就不对,都快疼死我了!”雇主很愤怒的质问。
梅阿姨理直气壮:“乳腺不通本来就会疼,按摩手法都是自己摸索的,又没有统一标准,根本没什么对错!”
业务经理很老练地边道歉边把梅阿姨拉出去,并很快给雇主介绍另一个家政服务员。雇主很不耐烦:“我一个月换仨了,每个都跟你们说的不一样!”
“她家孩子每天晚上闹,我一天睡不到五个小时,白天也不让休息,谁受的了?那个新介绍的也是刚被客户退回来的,公司就这样,说了大话就不停的换,凑够服务时间就行了。”梅阿姨嘀咕着。
就这样,她“失业”了。业务经理扣了她100元“介绍费”,梅阿姨工作了7天拿到了600元。
当天下午,梅阿姨就找到了一家更小的家政公司。
“家政公司大小无所谓,反正都是介绍完了活就不管事儿了。”梅阿姨在面试时多报了几年工作经验,还把自己大大的.吹嘘了一番,就被评为“高级月嫂”,拿上了月薪4000元的工资。
梅阿姨很得意。“这就是小公司的好处,"级别"评的高啊!”
她相当明白,家政公司评定级别并没有严格的标准,都是自个儿说了算,所以连“黄疸”都不懂的“月嫂”也敢说自己干了四五年。家政公司也知道她们撒谎,但是不会戳破,还会添油加醋的把她们介绍出去,因为级别越高,家政公司的介绍费也会越多。
“大家都是坐在一条船上的,心里都明镜似的,出了事儿再说呗。”梅阿姨用“圈里人”的口吻叙述,曾有同在一个小区的一帮小月嫂,为了偷懒集体给要看护的孩子喂安眠的药。被发现之后,保姆就跑了,公司搬了家继续干。
当晚,梅阿姨就住在了公司的办公室里——这间不足50平米的地方要睡17个人。梅阿姨迅速铺下被褥,因为“下手晚的就要坐着睡了”。
第二天,梅阿姨决定先帮公司发广告,就在附近的小区和医院,发完500张30块钱,“家政公司都是成天发广告,这活儿我熟。”下午,梅阿姨终于等到了新雇主。
一到雇主家,梅阿姨就拿到了500块钱,因为雇主希望梅阿姨连续干一个月,中间就别休息了。
晚上,梅阿姨接到了两个电话,一个是同乡打来的,说得了心肌梗塞正在医院,希望梅阿姨给借点钱。
梅阿姨很难过:“我们一怕碰坏东西赔钱,二怕生病,谁生的起病啊!”家政服务员都是没有社保的,她们在家政公司和雇主之间流动,自己的生活自己负责。
第二个电话是家里打来的,说梅阿姨的弟媳妇小刘明天到北京,也想当保姆。
第三天,梅阿姨趁着买菜的功夫接了小刘,带小刘认识了老马。老马是专门在保姆中间卖证书的,交了照片和500块钱,老马就可以给小刘做5个证书,其中两个是有编号能上网查的——因为网站也是老马他们做的。
然后,梅阿姨教了小刘怎么到家政公司找工作。当晚,小刘就以“中级月嫂”的身份睡在了梅阿姨原来的位置。
第四天,业务经理叫小刘参加“集训”,小刘一边跟着一个有经验的月嫂在里间学习,一边要时常出来参加客户的面试。小刘很幸运,傍晚,她就定下了雇主。当然,这位雇主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位经验丰富的月嫂。业务经理说:“公司两头收介绍费也就不到200元,哪儿能管得了那么多。”
梅阿姨已经做了8年保姆,换过几十家公司,服务过的雇主不计其数。她曾因为碰着了孩子被雇主打过,也因为摔坏了东西从雇主家跑过。她“骗”过很多家政公司,也被家政公司扣下了不少血汗钱。她一直都无依无靠,生了病就自己扛过去,没活干就住在各种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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